无论是振兴奶业苜蓿发展行动，还是《全国苜蓿产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举措，都对推进中国奶业转型升级起到一定的保障作用。然而，在实行新规划的同时，我们也需结合苜蓿草的生长特性进一步思考、审视中国的苜蓿产业。首先，苜蓿草是一种高耗水作物，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资源、土地资源。其次，苜蓿根系发达，在充分利用土壤深层储水的同时，也易形成土壤干层，为土地的持续利用造成困难。大规模种植苜蓿草需要消耗大量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而我国水资源、土地资源已经十分紧张，对此更需要有清醒的认识和判断。这是美国顶好牧草Top Hay董事丰建伟（全国政协列席海外侨胞代表）在两会期间向农业部关于“合理利用全球资源，完善振兴奶业苜蓿发展计划”的提案中指出的。

　　苜蓿作为奶牛优质蛋白饲料 全球认识度统一 对中国尤其重要

　　为促进中国奶业发展，农业部自2012年起发起振兴奶业苜蓿发展行动，中央财政每年安排5.25亿元建设50万亩高产优质苜蓿示范片区。为促进中国苜蓿产业持续健康发展，提升草产品和畜产品市场竞争力，农业部再次提出了《全国苜蓿产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计划至2020年间，新增优质苜蓿种植面积300万亩，改造提升优质苜蓿种植面积300万亩，优质苜蓿自给率达到80%左右。

　　毫无疑问，这一举措对推进中国奶业转型升级将起到一定的保障作用。然而，在实行此项发展行动的同时，应对苜蓿草的生长特性保持清醒认识。

　　苜蓿是耗水作物 华北/东北/西北缺水区域大力发展苜蓿需谨慎

　　紫花苜蓿作为一种富含蛋白、纤维等多种营养物质的优质干草，是植物蛋白转化为牛奶蛋白的最理想技术途径，已经成为奶牛的重要饲草。苜蓿草是一种高耗水作物，生长过程中需消耗大量水资源。相对应其生物量而言，苜蓿的水分利用效率较低，用水并不经济。与此同时，苜蓿草根系发达，在充分利用土壤深层储水的同时，也易形成土壤干层，为土地的持续利用造成困难。大规模种植饲用苜蓿草，需要付出的资源代价较高，我国水资源、土地资源等十分紧张，对此更需要有清醒认识和判断。

　　苜蓿的高耗水特性：苜蓿草具有高耗水特性，每生产1公斤苜蓿干物质，即需要用水800L，其年平均耗水量比粮食作物高出42.5%。根据国际粮农组织灌溉及排水丛书“作物需水量”分册（1997），苜蓿的需水量（ET）数值为600～1500 mm，高于水稻、棉花等耗水作物。在整个生育期，苜蓿耗水最大可达2250 mm。此外，苜蓿的水份利用效率（WUE）较低，属于高蒸腾作物，其水分利用效率明显低于玉米及其他饲用牧草。

　　根据一项对美国加州农业用水的研究，苜蓿草的耗水量最高值高于水稻及其他作物（图1）。

　　图1：作物用水量范围示意图（来源：Pacific Institute, 2015）

　　苜蓿长期种植易形成深层土壤干涸：与此同时，根据多位学者的研究，苜蓿的高耗水主要造成2m以下深层土壤水的枯竭，如生长5～6年时，4～5 m土壤含水量已达凋萎湿度(6％左右)。近年来，长期种植人工苜蓿草地引起的土壤深层干层问题已引起许多研究者的重视。由于对水资源的大量消耗，对苜蓿的盲目大面积推广已经在某些地区造成不良后果。

　　水是生态之基，是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系统健康维系不可或缺的基础战略资源。在我国，人口基数大，水资源短缺极其严重，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初明确指出“节水优先”。长期以来，我国农业用水大概占总用水量的70%，这一比例在西北等缺水地区甚至达到80%以上，管理农业用水在国家节水战略中具有重要地位。

　　在振兴奶业苜蓿发展行动的规划中，我国东北、西北和华北地区是主要的种植基地，然而这些地区也是水资源缺乏严重的区域之一。

　　图2：水资源短缺省际示意图（来源：David Russell Schilling, 2013）

　　部分缺水国家开始限制甚至禁止本国苜蓿种植 通过国际资源化布局解决需求

　　与我国大力鼓励倡导种植苜蓿草相反，目前，已有众多水资源紧缺的国家意识到苜蓿草的耗水特性，并采取相应措施，比如，在国际范围内进行资源化布局，确保本国农业的长久持续发展。

　　以沙漠国家沙特阿拉伯为例。上世纪80年代，沙特曾大量开发沙漠中的化石层水资源，长期本土种植各类耗水作物，创造了沙漠中的自己奇迹。但自2008年起，沙特政府开始扭转这一政策。为保护珍贵的水资源，沙特政府全面限制境内农场种植粗饲料等附加值低、水资源消耗大的作物。2015年12月起，沙特宣布今后３年内禁止种植紫花苜蓿等高耗水牧草。境内的水资源禁用于当地居民直接使用的蔬菜、水果等食品的种植。

　　与此同时，沙特政府鼓励国家企业收购国外农地，部分企业已在美国等国家建立了自有的饲料生产基地，种植苜蓿草等作物。目前，沙特在全球至少１６个国家和地区购买土地用于种植这类作物，以确保本国粮食和饲料供应不会因某国的天气、交通等意外状况而受影响。而且，在将苜蓿草运回沙特市场的同时，沙特企业还将其出口到中国、日本等其他国家，享受到了国际市场发展的巨大红利。

　　不仅是沙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卡塔尔等中东缺水国家都采取类似措施，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购买土地用于种植低附加值的耗水作物。

　　中国发展苜蓿产业要从全球资源出发 除本土要因地制宜外 布局海外饲草产业基地也是解决供给重要途径

　　因此，鉴于以上情况及其他国家经验，建议我国政府部门在保障奶业发展的同时，做好长远规划，避免为种而种、盲目扩张、竭泽而渔的情况发生，以免造成资源利用方面不可挽回的后果。建议如下：

　　1、借鉴他国经验教训，支持中国企业合理布局海外饲料饲草产业基地。

　　我国奶业面临的竞争是来自国际的竞争，更是长期的竞争，如何低成本、高效率地利用全球优质资源，对于打造持续性的奶业行业竞争力，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政府部门应借鉴沙特等水资源稀缺国家的经验教训，提前规划，采取主动，积极安排，在发展国产苜蓿草产业的同时，支持中国企业建立海外饲料、饲草生产基地，并合理配置土地等上游产业资产，积极利用海外自然资源辅助我国乳业发展。

　　目前，包括伊利、蒙牛、光明等在内的多家乳企巨头均已纷纷在海外布局奶源基地，从依赖国外资源向控制国外资源转型。从产业链角度出发，应借鉴其成功经验，适当鼓励相关企业向产业链上游布局探索，进行海外饲料、饲草基地布局，将他国自然资源为己所用，增加我国奶业的长期竞争力，同时也多元化保障中国饲料及奶业安全，确保我国真正向奶业强国转型。

　　2、建立节水机制、规范用水标准、追踪测量评估、作物轮种平衡

　　与此同时，农业部应尽快研究、出台苜蓿草种植用水标准，通过采取节水机制等方式，指导各生产单位在生产过程中科学控制水资源的使用，以免造成资源的盲目浪费。

　　同时，应联合当地水利等相关部门，建立各生产基地用水情况的测量及评估体系，对地表水、地下水等水位定期进行追踪测量，并每年上报用水数据，评估对未来5年、10年及20年的影响。当地监管部门应严格监督各生产基地的种植用水情况，对于用水量造成亏缺的，予以惩罚。同时采取其他有效机制，确保苜蓿草用水资源的收支平衡。

　　此外，农业部应安排当地农业部门根据当地作物种植情况，制定可行的轮作机制，将苜蓿纳入农田正式轮作体系之中，将苜蓿与耗水量低的作物实行轮作，以缓解深层水的收支矛盾，让我国的苜蓿产业在支撑奶业发展的同时，不会造成舍本求末、竭泽而渔的情况发生，促进我国草业健康可持续发展。